阿拉巴马州从安全到可以在麦当劳工作的囚犯身上获利，认为他们太危险而不能假释

DADEVILLE,阿拉巴马州。（美联社）——当一名因武装抢劫而服刑20年的囚犯被指派运送其他囚犯到为家得宝和Wayfair等公司提供货物的私营制造商工作时，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杰克·琼斯曾经越狱，或者他在关押期间没有通过两次毒品和酒精测试，这些都无关紧要——他没有受到监督，在技术上是负责的。

当琼斯和其他六名被监禁的工人开车回到工作释放中心时，下起了倾盆大雨。琼斯是出了名的开得快，他的一些乘客说他在乡村公路上狂飙，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突然，运输车拐了个弯，在潮湿的人行道上突然转向，撞上了一棵树。

两名男子被扔出面包车后死亡。琼斯受了重伤，在刺耳的喇叭声中瘫倒在地，不得不被从车里救出来。当其他人踉踉跄跄地冲进暴风雨中求救时，他们想知道：阿拉巴马州惩教局为什么要把他们的生命交到琼斯手中？

“他们知道他有酗酒的倾向，”事故幸存者肖恩·沃斯登（Shawn Wasden）说。“但他们还是把他放在了货车的方向盘后面。”

没有哪个州像阿拉巴马州那样，将囚犯外包给私营公司的历史更悠久、更有利可图。其庞大的劳动体系可以追溯到150多年前——包括取代奴隶制的残酷的罪犯租赁时代——为大规模监禁的商业化构建了一个模板。

美联社发现，仅在过去五年中，就有500多家企业从美国最暴力、最拥挤、最不守规矩的监狱系统中租赁囚犯，其中包括最佳西方、巴马百威和汉堡王。自2000年以来，这些廉价、可靠的劳动力从囚犯的工资中获得了超过2.5亿美元的收入。

大多数工作都是在监狱里，在那里，该州的囚犯——其中不成比例的黑人——可能被判做苦役，并被迫免费工作，从拖地板到洗衣服。但美联社确定，自2018年以来，超过1万名囚犯在阿拉巴马州监狱外总共工作了1700万个小时，为市县政府和企业服务，从主要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和肉类加工厂到沃尔玛等主要零售商的配送中心。

虽然那些在私营公司工作的人至少可以挣到一点钱，但如果他们拒绝，他们可能会面临惩罚，从拒绝家人探视，到被送到安全级别更高的监狱。这些监狱非常危险，联邦政府在四年前提起了一项诉讼，称这种对待囚犯的方式违宪，目前仍在审理中。

虽然他们每小时至少挣7.25美元，但州政府从所有工资中抽取40%，并征收费用，包括每天5美元的上班车费和每月15美元的洗衣费。

在这个州，拒绝工作可能会危及提前释放的机会。去年，该州只有8%的符合条件的囚犯获得假释，这是有史以来的最低水平，也是全国最低的比率之一，尽管在公众的强烈抗议之后，这个数字今年翻了一番多。

推动刑事司法改革的阿拉巴马州议员克里斯·英格兰（Chris England）说，“这是一个彻底崩溃的体系的一个症状。”

许多囚犯每周在监狱外工作40个小时，然后获得周末通行证，允许他们在没有任何监督或电子监控的情况下回家。因此，当囚犯被告知他们太危险而不能被永久释放时，英格兰说，这看起来像是“创造容易被剥削和虐待的廉价劳动力的另一种方式”。

亚瑟·普托米在过去的六年里曾在多家私营公司工作过，他说，他在肯德基失业后，于2022年被拒绝假释，因为他抱怨那里的工资太低。作为一名全职厨师，尽管他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多，但即使是在收银台工作的青少年也比他赚得多，这让他感到不安。

去年，共有10名在押和曾在押的囚犯对州官员、地方政府以及麦当劳（McDonald’s）和温蒂汉堡（Wendy’s）等特许经营企业提起集体联邦诉讼，称这些企业延续了一种类似于“现代形式的奴隶制”的强迫劳动制度，使最优秀的工人无法获释，Ptomey就是其中之一。

他目前在Progressive finishing工作，这是该州最大的监狱劳工承包商之一，该公司在其网站上表示，它已成为本田、通用汽车、福特、丰田、日产、起亚、沃尔沃、克莱斯勒和现代等汽车公司的第三方供应商。

“对于很多这样的工作，态度都是一样的……如果你没有达到我们的期望，我们就会叫别人来，”Ptomey在他母亲家的48小时回家休假时说。“我很感激能出来工作，但我不是来当奴隶的。”

惩教部门的凯利·贝茨（Kelly Betts）为这些工作项目辩护，称它们对准备离开监狱的囚犯的成功至关重要。但她承认，即使是那些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的人，也有资格从事所谓的工作释放工作。

这是因为在阿拉巴马州，监狱部门决定哪些囚犯在监狱外工作，主要是根据他们在监狱里的表现，而不是把他们关在监狱里的原因。那些在平民中工作的人包括有谋杀和袭击等暴力犯罪记录的男人和女人。许多人服刑15年或更长时间。

贝茨说：“许多人选择工作，而不是整天呆在一个设施里。”“在很多情况下，这是生活质量的问题。但最终，囚犯会选择，不会因为不参与而受到惩罚。”

阿拉巴马州的监狱长期人手不足，囚犯在没有任何惩教监督的情况下在监狱外工作并不罕见。在某些情况下，没有任何形式的监督，这导致了逃跑，通常被称为“walkaways”。

当被问及如何选择囚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工作时，贝茨说：“每个囚犯的情况都是独特的，每个囚犯都是根据他或她自己的记录进行评估的。”

大多数公司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但少数几家公司表示，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工作释放计划。

家得宝表示，将调查其与户外家具制造商Wadley Holdings之间的关系，事故中的一些人当时在这家公司工作。该公司表示，它禁止供应商使用监狱劳工，如果发现违反政策的行为，将采取行动。

Best Western表示，它不参与其独立拥有和经营的酒店的人事事务，现代表示，它知道一些供应商雇佣囚犯工作，但没有参与这样做的决定。本田表示，不知道与Progressive finishing有任何业务关系，这种情况在公司和第三方供应商中很常见。

作为调查的一部分，美联社分析了阿拉巴马州监狱部门24年来的月度统计报告，以计算通过与私营公司签订合同产生的金额以及从囚犯工资中扣除的金额。

记者还分析了通过公共记录请求获得的83,000多页数据，包括参与阿拉巴马州工作项目的囚犯的姓名。除了为公共实体工作——从垃圾填埋场到州长官邸——他们还在2018年至2024年3月中旬期间租给了至少500家私营企业。这些信息与一个在线的州数据库进行了交叉比对，该数据库详细列出了导致人们入狱的罪行、刑期、服刑时间、种族以及获得和取消的良好信用。美联社的分析存在局限性，因为一些工作场所条目的定义不够明确。

很少有囚犯维权人士认为应该废除外部工作。例如，在阿拉巴马州，这些转变可以缓解州机构内部的过度暴力。去年和2024年前六个月，阿拉巴马州几乎每天都有一名囚犯死于狱中，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五倍。

但支持者表示，被监禁的工人应该得到公平的工资，可以选择工作而不受惩罚的威胁，并获得与其他美国人相同的工作场所权利和保护。

全国的囚犯不能组织、抗议或罢工以争取更好的条件。他们通常也不被归类为雇员，无论他们是在惩教设施内工作，还是通过监狱合同或工作释放项目为外部企业工作。除非他们能够证明“故意疏忽”，否则几乎不可能成功起诉。

尽管阿拉巴马州的惩教部门表示，他们无法提供有关在外工作时死亡的囚犯人数的信息，但美联社追踪到了死亡囚犯的家人。在大型家禽加工商科赫食品公司（Koch Foods）运营的一家工厂，一名男子因被吸入机器而死亡，还有一些人在繁忙的高速公路旁捡垃圾或进行道路维护时被车辆撞死。

货车事故发生的那天，杰克·琼斯刚刚在附近的优质酒店（Quality Inn）上完班，他的老板和同事告诉美联社，那里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他前往亚历山大市工作中心，在那里他是一名得力的司机，他抓起白色福特伊科诺林的钥匙，这样他就可以送他的狱友去上班了。他还有大约四个小时的车程，要在相隔40分钟的一系列公司之间穿梭。

坠机前下车的乘客之一Tyrone Heard说，琼斯一直在喝酒，他相信工作人员知道这一点。在出发前，他说他无意中听到两名警察在讨论他们是否应该找另一名司机。

希尔德说，旅行一小时后，琼斯“告诉我们他喝醉了”。他补充说，有一次，琼斯的脚猛踩油门，直到速度计达到每小时90英里。

大约两个小时后，货车就被树缠住了。希尔德的叔叔威利·克雷顿当场死亡。布鲁斯·克莱门茨呼吸困难，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

事故报告估计，面包车撞击时的速度为每小时67英里，超过限速20英里。警方进行了血液测试，以确定司机体内是否存在药物或酒精，但这些结果从未公布。警方、志愿消防员和紧急医疗救援人员不愿置评，称此案仍在调查中。

惩教所女发言人贝茨说，琼斯符合成为囚犯司机的所有标准：尽管他在2018年和2022年（以及事故发生后大约一个月）都没有通过毒品和酒精测试，但他在致命车祸发生前两天通过了筛选测试。

监狱的指导方针只禁止在10年内越狱或被重新抓获的囚犯参与。他于2010年越狱。

琼斯后来被转移到一个安全级别更高的设施，他没有回答美联社的问题。

一些参与坠机事件的人在服刑后已经出狱，但其他人继续在外面工作。

他们仍然骑着马经过坠机地点，那里有一个简单的十字架——上面放着威利·克雷顿的帽子。

“一个死了，另一个来”

监狱劳动被写入宪法，禁止奴役和非自愿奴役——除了那些被判有罪的人。这一措辞也被添加到许多州的宪法中，尽管近年来有八个州在将这一问题提交给选民后删除了所谓的惩罚条款。

2022年，阿拉巴马州成为其中之一，但它赋予了惩教部门撤销“拒绝工作”的良好表现学分（奖励模范行为的减刑日）的权力，这使得即使是最优秀的囚犯也很难加速释放。

“人们只是说他们认为这是违宪的，不人道的……然后你回来说，‘我不在乎’，”罗伯特厄尔理事会说，他是去年针对监狱强迫劳动提起的联邦诉讼的一部分。“对我来说，这清楚地证实了我们一直试图强调的一点……这严格、明确地与钱有关。”

理事会，也被称为动能正义，因为帮助领导监狱停工而被单独监禁了五年，其中一次罢工蔓延到其他几个州的监狱。有一次，他和其他囚犯也开始绝食抗议，要求结束免费劳动。

纵观该州监狱劳工的历史，金钱一直是一个关键的驱动因素。

内战结束后不久，当南方一度繁荣的经济崩溃时，阿拉巴马州转向了罪犯租赁。年轻人，主要是黑人，因为赌博或流浪等轻微犯罪而被捕，并被雇佣到私人公司。他们被迫修建铁路，在锯木厂工作，在恶劣的条件下在煤矿里辛苦劳作，包括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公司美国钢铁公司的煤矿。

在美国，没有哪个州能比阿拉巴马州从囚犯租赁中赚得更多——它一度占到所有年收入的70%以上。这也是公司赚钱最多的地方。到1928年阿拉巴马州成为最后一个正式禁止这种做法的州时，成千上万的囚犯已经死于猖獗的疾病、危险的工作条件和恶劣的待遇。被监禁的工人被视为可有可无的，这反映在当时的一句名言中：“一个人死了，再来一个。”

道格拉斯·布莱克蒙（Douglas Blackmon）说，当工业开始现代化和机械化时，阿拉巴马州改变了它的战略。他在《另一个名字的奴隶制》（Slavery by Another Name）一书中记述了该州租赁囚犯的黑暗历史。

他说：“在那之前，这种做法对政府官员和行业来说都是非常有利可图的……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让这种制度继续下去。”“人们已经找到了如何再次赚大钱的方法。所以这种做法重新出现了。”

时间快进到20世纪70年代，当时监狱条件非常恶劣——从对患有精神疾病的囚犯的恶劣待遇到极端暴力——以至于一名美国联邦法官控制了阿拉巴马州的整个监狱系统。

就在那时，惩教部门决定主要根据囚犯在狱中的行为而不是犯罪历史对他们进行分类，表面上是为了帮助缓解过度拥挤的情况。在新标准下，符合条件的参与者不仅可以获得外部工作的报酬，而且还可以减少他们每天工作的刑期。

该制度是在该州首位黑人最高法院法官奥斯卡·亚当斯（Oscar Adams）的反对下被采用的，他指出，绝大多数被接受的人不会得到“好时间”，因为被判10年以上徒刑的囚犯（后来被延长到15年）不符合条件。当时，他们代表了监狱人口的大部分。

这一人口继续增长，主要是因为历史上严厉的量刑法律，即使被判非暴力犯罪，也会判处无期徒刑。它的员工也是如此。

今天，该州有一个拼凑的项目，不仅包括工作中心——包括每天支付2美元的城市和州工作——还包括县一级的工作释放项目，有时由非营利组织实施。他们收容的每个人每天可以得到大约10美元，再加上囚犯支付的强制性药物测试等费用。

一些人认为这些基本上是自治县的项目是剥削，但另一些人则称它们是生命线。

“它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男人，”马修·史密斯（Matthew Smith）说，他有吸毒成瘾的历史，通过社区矫正工作释放项目在一家家禽厂工作。“它教会了我如何每天起床去上班。”

即使是那些工作愉快的囚犯也经常抱怨国家征收的高额税前扣除额。一周工作40个小时后，许多人说他们最终只赚了大约100到200美元。

但对于雇用他们的数百家私营公司来说，好处是巨大的。企业至少支付最低工资，但可以为一些被雇佣的囚犯获得高达2400美元的税收抵免。在员工严重短缺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依靠稳定、灵活的劳动力来加班，在文职员工请病假的最后一刻填补空缺，并在假期工作。如果被监禁的工人在工作中受伤甚至死亡，公司可能不承担责任。

全国各地的企业也是如此。美联社采访了120多名现任和前任囚犯以及在工作中死亡的人的亲属。记者发现，使用在押工人在全国范围内是如此普遍，以至于监狱劳工已经渗透到该国一些最大公司和零售商的供应链中，也渗透到出口商品中。

今年早些时候，Trader Joe 's、嘉吉（Cargill）、麦当劳（McDonald 's）和其他公司对该报告的回应要么是切断与惩教部门或第三方供应商的联系，要么是表示他们正在这样做。

在阿拉巴马州，雇佣囚犯的公司数量庞大。

在过去的五年里，有500多名囚犯在当地的温迪、麦当劳、汉堡王和苹果蜂餐厅工作。他们还打扫酒店、制造厨柜、制作地毯用的纱线、为劳氏（Lowe 's）等全国性家居商店出售的房屋建造门，以及建造拖在半挂车后面的拖车。他们帮助维持整个州的城市运转，并在公共乡村俱乐部甚至最高法院工作。

阿拉巴马州在2024财年收取了超过1300万美元的工作释放费。但去年年底，在强大的劳联-产联（AFL-CIO）的支持下，向联邦法院提起的囚犯诉讼估计，惩教部门实际上每年从监狱劳工身上获得约4.5亿美元的利益。这还考虑到了不必雇佣文职人员来维护庞大的监狱系统或为政府机构工作所节省的资金。

诉讼还称，参加工作项目的囚犯受到假释率直线下降的打击最大，其中黑人工人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

报告指出，十年前，将近一半的假释囚犯被释放，没有明显的种族差异。但几年前，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当时该委员会开始无视自己的指导方针，拒绝提前释放那些得分高到足以符合条件的人，根据的是他们的罪行、对社会的感知风险和在狱中的行为等标准。在2023财政年度，有3583次假释听证会，其中3286次被拒绝，其中一次涉及一名已经死亡10天的男子。

阿拉巴马州总检察长办公室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但在去年成功地驳回了囚犯提起的类似州诉讼时，它表示，“奴隶制和非自愿奴役在该州的监狱系统中不存在。”

该动议指出，那些参加工作释放计划的人是自愿参加的。

为公众购买暴雪奶品皇后或者在当地在车库工作车,很难区分监禁员工从平民同行。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或制服。即使是那些被明确认定为囚犯的人，他们从事的是更传统的工作，比如修路，也被大多数在州公路上超速行驶的繁忙的驾车者所忽视。

布拉克斯顿·穆恩就是这样，他母亲说。他告诉她，当他举着一个警告司机减速的标志时，那些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危险车辆让他感到多么害怕。

安吉拉·林赛恳求她的儿子辞职，因为他每天只挣2美元。但他告诉她，工作比整天被关起来要好。

两周后，也就是2015年8月，林赛接到表姐的电话，问道：“这是真的吗？工作中心的一名警官在Facebook上发布了她儿子的照片，并写着“安息吧”。

她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给中心打电话，但每次都被挂断了。“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从国家得到任何东西之前，”她说。“这是在社交媒体上。新闻上报道了。”

后来，事情得到了证实：她的儿子在65号州际公路上被一辆拖拉机拖车撞了，肇事逃逸。

他当场死亡。当时他只有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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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社数据记者阿鲁希·古普塔和拉里·芬对本文也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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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社在刑事司法方面的报道得到了公益基金会的支持。本文也得到了哥伦比亚大学Ira A. Lipman新闻、公民和人权中心以及Arnold Ventures的支持。美联社对所有内容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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